第1章 【淮南麒麟】
- 知否:我,小阁老,摄政天下
- 花雪飘飘飞
- 3078字
- 2025-04-01 08:39:24
皇祐三年,腊月廿一,扬州。
晨曦初照,瑞雪飘飞。
江府,书房。
一个头束纶巾,一身浅色绣花袍子,约莫十一二岁的清秀少年,一手镇纸,一手持笔。
指实,掌虚,落笔。
点横竖折,行云流水,一个苍劲有力的馆文体“知”字,跃然纸上。
又一落笔,“否”字成形。
“知否!”
笔尖一敛,江昭望着窗外飞雪,不禁一叹。
一恍,已经十二年啊!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北宋时期。
毕竟,彼时范仲淹苦读求学的经历传扬天下,【划粥断齑】的佳话极为受人追捧,赞誉不断。
可时间一长,江昭就发现了问题。
国号不是“宋”,而是“周”?
这个时代,文风鼎盛,经济繁荣,社会风气似宋。
文官清流执掌内阁、党同伐异,武将勋爵开国辅运、世袭罔替,官宦制度似明。
典型的宋明合制!
大宋丢了燕云十六州,大周也丢了燕云十六州。
大宋崇文抑武,大周崇文轻武。
但不同于大宋的是,大周太祖并未杯酒释兵权,太宗也没有御驾出征,一举损伤几十万兵马。
这就使得武将勋贵的传承得以延续,累世富贵,并逐步形成勋贵集团。
一切,都不符合江昭记忆中的任何一个时代。
直到有一次,江昭偶然知晓淮南有一名为盛纮的官员,妻子王氏是太师嫡女,他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是一个君王无子,宗室夺位,臣子从龙的时代。
表面上是以盛家庶女盛明兰的视角讲述宅斗的事情,但若是拉高视野,透过现象看本质,就可察觉隐含的时局变化。
要么是红袍、紫袍之争,要么是侯爵、国公之事,小小宅斗,隐含的却都是高门显贵、改朝换代的事情,门槛非常之高。
就连表现得一点也没有牌面的盛家,实际上也是世代为官的存在,祖、父、子三代为官,皆是五品红袍以上,妻子皆是名门贵女,妥妥的传承有序、门楣焕彩。
一般人,实在是连凑热闹的资格都没有。
“哒哒哒!”
一阵叩门声传来,打断了江昭的思绪。
“公子,已是辰时三刻。”一位黑衣小厮站在门外提醒道。
江昭一怔,毛笔轻轻搭在笔架上,沉声道:“禾生,束脩六礼,可都准备妥当?”
书房重地,一般的小厮不得走近,敲门的是他的书童。
“公子放心,都齐备着呢!”书童禾生连忙答道。
江昭了然,推开书房大门,挥手道:“那就走吧,去拜访韩世伯。”
韩世伯,即知州韩章。
庆历新政,以范仲淹、富弼、韩章三人为首,兼有天子支持,志在改革弊政,可谓浩浩荡荡,震慑天下。
然而,却以失败而告终。
新政失败,臣子自是难逃其咎。
韩章,作为新政的主持者之一,不可幸免的“自荐”外放,出知扬州已有六年之久。
这六年,扬州官吏因忌惮其政敌的手段,都是既不得罪,也不亲近的态度。
江昭不一样!
他非常清楚韩章的未来究竟会何等的厉害。
那是宰执十年的百官之首,三朝老臣,两朝顾命定策元勋,稳入太庙的人物。
这要是都不抓住机会,那就活该成不了大事。
因此,江昭时常找机会向其求教学问。
一个几岁的孩童,一脸的求知欲,好学的向长者求教,韩章自然是不会拒绝。
万事开头难,有一就有二。
慢慢的,两人越来越熟,六年过去,已然是情同师徒。
白雪飘飞,踩着松软的雪,江昭大步往前走去,书童禾生落后半步,往后一点是两名力士一起抬着的束脩六礼。
“小乙。”
没走几步,一个官宦子弟撑着伞上前打招呼。
那是一个长相圆润、十五六岁的书生,手持折扇,一举一动大开大合,尽是豪迈阔气。
“陈兄。”
江昭止步,拱手行礼。
扬州自古繁华,名门豪绅遍布,又以江、陈、张三大家族最为兴盛,上前打招呼的书生名为陈辅,是陈家这一代的嫡长子。
“小乙,你真的要去三次啊?”陈辅凑近,一脸惊疑的问道。
江昭点头:“言出必行。”
陈辅说的“三次”,指的是江昭拜师的事情。
江昭与韩章,两人相处六年,情同师徒,但终究不是真正的师徒。
于是,趁着新岁将临,江昭就携束脩六礼登门拜访,有意促成师徒之情。
怎料,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竟然两次都被告知有紧急事务要处理,未曾见到本人。
谁都不是傻子,两次见不到人肯定有猫腻。
因此,江昭心里很不好受。
前些日子的一次诗会之上,江昭微醺半醉,心中实在悲怆,公然叹曰:“古有言,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出于读书人的脸面,两次不成就该放弃。
然而,偏偏有东汉末年刘玄德三顾茅庐求得贤相,破了先例。我已失败了两次,理应放弃,可为了求教学问,便是舍弃了脸面,效仿先贤之事迹,三次上门,又有何不可?”
言罢,怆然悲哭,声泪俱下,人人惊叹,议论得热火朝天。
哪怕事后江昭心中懊悔,恳请不要乱传,也无济于事。
江昭两次拜师不成,欲三次拜师的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两名力士抬着束脩六礼,俨然就是第三次拜师!
“小乙。”陈辅小声说话,欲言又止。
“怎么?”江昭一脸的温和,举手投足有君子之风。
陈辅瞅了一眼四周,低声劝道:“小乙,我知你一向聪颖,【淮南麒麟】之名传遍三州,凡事必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可拜韩大人为师,怕是得慎重啊!”
江昭其人,乃是淮南人人称赞的神童,一岁握笔,三岁习文,五岁作诗,七岁可“默诵百经”,十岁就已经考中了秀才,素来声名远扬,有【淮南麒麟】的雅称。
“韩世伯学识渊博,我已向他求教六年,心中甚是钦佩,故而拜其为师,有何不可?”江昭摇头。
两句话的时间,又是好几个官宦子弟撑着伞走近,都是十多岁的样子。
“不一样啊!”陈辅连忙劝道:“小乙,你素来擅长辩经,神童之名传遍三州。可拜师之事,事关前程,还是得慎重思量。”
陈辅低声说道:“据说,庙堂之上,韩大人与人斗法,不幸败落,说是自荐出任扬州知州,可实际上就是被贬,自荐也仅仅是让双方脸面过得去而已。”
这话一出,几个玩得熟悉的官宦子弟都连连点头。
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嗣,哪怕并未踏入仕林,也会时常关注政事。
江昭没说话。
陈辅连忙分析道:“要知道,韩大人以前可是位列台阁的存在,哪怕是放眼权贵遍布的汴京,也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扬州知州,却是从五品的官位。这样的人物,贸然屈居于此,定然出了难以想象的大事,下来容易,上去可是难如登天。”
陈辅说的是大实话。
仕林一途,一旦犯了错遭到贬谪,政敌就会死死的抓着这一错处狠厉打击,要想再度起复召回,实在是机会渺茫。
一旦淡出了君王的视线,要想再度出现,可谓难如登天。
几个官宦子弟心中认同这话,连忙应声赞成道:
“从一品到从五品,一下子就贬了八级,说是从天上落下来也不为过。”
“一般来说,贬谪扬州仅仅是第一站,往后还会继续贬!”
“读史可明鉴,韩大人怕是会再次遭贬,一步一步的贬官,从而告老还乡。”
“就我所知,韩大人是因党争落败而贬谪扬州,一起贬谪的还有晏殊大相公、范仲淹阁老,富弼阁老,声势浩大啊!”
都是一个小圈子的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几人说起话来略显直白,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江昭是神童,那些跟他玩得来的少年自然也都是读书成器的人。
这样的孩子,十多岁的年纪,耳濡目染官场的事情,说起来事情已然头头是道。
江昭步伐止住,欲言又止。
陈辅松了口气,连忙劝道:“小乙,你曾祖父、祖父、父亲三代都是威名十足的人物,淮左江氏族人近千,以你的才学名望,从来都不缺前程。若是拜了师,岂不是故步自封,平添仕途枷锁?”
江昭的曾祖父江沅,从四品朝散大夫荣休;祖父江志,官居正四品左佥都御史,至今仍是高居庙堂;父亲江忠,三甲进士出身,官居淮南东路宪司检法官,也是含权量十足的人物。
江昭本人,更是名扬三州的神童,注定的振兴之姿
这样的条件,陈辅并不认为好友拜师韩章是一个好的选择。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非常清楚好友天资卓绝,实则是不肯眼睁睁的看着好友前程受阻。
“世间多人杰,谁又敢保证一生仕途通畅无阻呢?”江昭一叹,望向书生,说道:“再说,我拜的是经世济民之学,非庙堂高低之位。”
“我心中主意已定,还请莫要多劝。”言罢,江昭挥了挥袖子,大步往前走去。
陈辅一怔,不再说什么。
几个官宦子弟面面相觑,相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