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翩婉!翩婉!”秦松猛地瞪大双眼,一把捂住嘴,不顾地上的碎渣冲进浴室,一股脑吐进洗手池。
十分钟后,秦松晃晃悠悠地走到床前,重重一跌。
这是今天第七次了。
等气息稍稍平稳,秦松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侧身开了一瓶酒,麻木地往嘴里送着。
他想,他或许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那天,肆意的狂风夹杂着雨点打在秦松的身上,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一味地冲向医院,推开酒精味最重的一间病房。
“翩…林翩婉呢…”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咽了咽口水,推开医生护士走到病床边。
“松松…婉婉她……”祁闵行抱着怀里哭晕的妻子,努力强撑着说:“婉婉…她刚刚…离开了…”说完,作为一个父亲,他终于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没有一点声音。
秦松的呼吸声渐渐弱了下来,他一声不吭,死死地盯着病床上的林翩婉,嘴唇止不住地发颤,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但一次又一次急促起来,他目光恶厉地扫过医生,手指紧紧握着,指尖早已泛白。最终,秦松努力克制自己的杀气,往前轻轻握住林翩婉的手,冰冰凉凉。
下葬那天,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秦松的身影,祁闵行和云雨晨打扫完后,亲了亲墓碑,离开了墓地。
星城,连着下了三天的雨。
天色渐晓,已是黄昏。夕阳打在他的脸庞,映出少年立体的五官,精致而平淡,但这次,他的目光迷离而空洞,犹如深邃的洞穴,没有任何光源。
微醺的晚风一头扎进了卧室,秦松还是灌着酒,于是乎拐了个弯儿,直直朝着书桌奔去,吹得书桌上的照片微微翘起。正当它越发起劲,忽然闻到一股酒味,再转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住了照片。
秦松一顿,缓缓拿起照片,印象中的少女出现在照片上,林翩婉眉眼弯弯,嘴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高高的马尾松弛地搭在书包上,清冷的眸中散发着无尽的温柔淡雅,眼角的泪痣与柳眉衬对。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也不过如此。
秦松的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望着她,眼底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虽看上去还是那么平淡,但年少的心怎能藏住少年的爱。
“翩婉……”秦松嗓音发哑,紧紧的将赵片揽入怀中,动作却又显得小心翼翼。冰冷的泪水落在他的胸膛,浸湿了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酒瓶散倒,人影崩塌。
【喵你好,秦松】
【喵…醒醒】
【…喵!】
“他妈的,谁啊,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要…”秦松含着酒意的喊声回荡,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看向窗外——灯火阑珊,华灯初上。
晃了晃,秦松支撑着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擦完,忽然听到耳旁有细微的呼吸声,他缓缓转过头去,看见有只灰色小猫打量着自己。
“呵!什么东西”秦松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去,反应迅速地抓住门把手,硬生生将自己拉了起来。
“什么东西…”巨大的反应让秦松的脑袋沉沉的,分了分神,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猫身上。
“猫?你怎么进来的”秦松忍着酒晕将猫往外赶“出去…出去”
【你确定喵?】
!会飞!会说话
【别惊讶喵,我是来和你交易的】
梦…啊呵呵,幻觉还是梦。
“我这里并没有你任何想要的,我只是个失败者,你……你”
【不,恰恰相反喵,T大高材生说自己是个失败者,这怎么合适】
“呵,T大?我宁愿一辈子痴呆…”秦松自嘲地笑着“我连她都救不了…高材生?走…不管是人是鬼,我这里没你想要的。”
【林翩婉】
?!秦松猛地转过头去,想抓住猫却被灵巧躲开,于是再度把目光移向空中,目光中闪过一丝绝望。
【冷静啊喵,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秦松找回了一点理智,警惕地看着它:“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喵】
秦松仿佛看到灰猫的脸上闪过无奈,脑中快速闪过刚才的对话,颤抖着与它对视,那声音如同长期被困在黑暗中的猛兽找到了一丝光芒:“你的意思…你能救她?不…不可能…她已经死了两年了…死了两年了!”
【bingo!不愧是高材生喵,没错,只要你能完成几个任务,我就能向你保证,她有救!】灰猫高傲地舔舔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松。
“你…真的?真的?!”
【是的喵,诚不欺你】
灰猫放下爪子,声音传入秦松的耳朵【其实一个人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喵,他的灵魂会一直保存在天树里的一片叶子里安眠,一直等到落叶落下,投胎转世,这个过程一般需要上千年,喵!】
秦松又惊又喜,伸手抱住灰猫,如同抱住了命根不肯撒手:“天树…你的意思…翩婉也在其中一片里沉睡?那…那要怎么做?”
【不要抱本喵!】灰猫挣脱了几下,发现实在没办法,只好叹一口气,把小爪子轻轻在秦松胸口点了一下。
瞬间,大量的资料和记忆涌入秦松的脑海——从小失去双亲…在桥洞巷口过夜…被好心人收养上了一所私立高中,有朋友…仇人…老师…
【喵,看到了什么?】灰猫从秦松手里挣脱出来,嫌弃地舔了舔身上的毛。
“看到了…车祸…老鼠…还有打我的人…一个女生…”秦松背靠着墙壁,双手不自觉的抱着头,屏住了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嗯哼,知道要做什么了吗?】
“什么?”秦松疑惑地看着它。
【喵,刚刚那个是一个独立宇宙的一个人的记忆,但是这位记忆的主人怨念太大,威胁到了这个宇宙存在的安危】
“等等,独立?宇宙?”秦松眼神微微一凝,似乎在努力理解。
【简单来说,就是每个人的任何决定都不会产生分支的平行宇宙,这个宇宙是独一的】灰猫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你…真的是高材生喵?】
“……”
“工业相关的”
【好吧喵,总而言之,你的任务就是回到记忆迷失的阶段年龄,然后替身体的主人重活一世,顺便完成一些他的遗憾】
“?生前不想着弥补,死了才知道…”
【林翩婉】
“所以我该怎么做呢,这位…”秦松紧急刹车,笑容略带僵硬地盯着灰猫。
【喵,叫我灰灰就行】
“好的灰灰,请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喵,但也不能让你就这样去,你每通关一个世界可以选择一种技能,这个技能可以助你通关】
“不是一个世界?”
【废话,哪儿能让你这么简单】
秦松心里暗暗叫苦。
【你去之后,我会让你在本世界的记忆消除70%,等你任务完成后我将归还喵】
说罢,灰灰将爪子点了点秦松的脑袋,只见一缕白烟被拉进了嘴里,擦了擦嘴,转头问【喵,准备好了?】
“来吧!”秦松直起身,紧张又期待地望着眼前的灰猫,虽然这一切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起码她能回来,她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