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朔最终没回将军府,吃完饭,又坐了一会,他送李萧回了公主府,又折回了军营。
回到军营的时候问王黎道:“王黎,如若你心悦的女子,心悦旁人,该如何?”
王黎回答道:“公主有心悦的人了?那您没机会了,她是嫡长公主,想讨好她的男人可多了,她要是心悦一人,自会有人讨好她。反正像您这种长期在军营,有时还要去边关的将军,确实没胜算。”
杨朔急道:“可是她是我的妻子,拜过堂的!”
王黎道:“可是公主也感受不到您心悦她吧?您不说,藏在心里自我感动,觉得这是对她好,那也是对她好,不过是您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罢了!您不如跟她坦诚,这样好的多。属下要是心悦一女子,必定是跟她直言不讳。”
杨朔道:“你懂什么,没这么简单。”
王黎想了一会道:“将军或许这就是情爱之事吧!您明知道不能心悦她,可是您控制不住自己。既然您无法跟公主开诚布公,那您也不能怨她心悦别人。”
杨朔愣了一下,摆了摆手让王黎下去了,这一夜军营里好像格外冷,冷得杨朔睡不着。翻来覆去睡不着,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这是他住在公主府的时候,李萧随手给他擦汗的丝帕。军营没烧地龙,公主府的地龙烧得很旺,确实很冷。
年关宫宴的时候,李萧本来不打算去,自己只要说伤未好,见了血光,兆头不好就够了。可惜天辰帝带了口谕给李萧,让她要出席宫宴,他许久未见她了,宣她入宫。
李萧坐在杨朔身边,喝不了酒,也对今日的菜不太感兴趣,眼睛盯着舞姬看,确实漂亮。杨朔时不时看她,她没看他。
太子妃快临盆了,没来。倒是二皇子当着大家的面先开口道:“长乐跟少将军很是恩爱,如今太子妃快临盆,二皇子妃也有了身孕,长乐你怎么没动静?”
杨朔眼皮跳了一下,他跟李萧就没圆房,哪来的动静。太子欲开口,李萧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开口。
李萧笑着道:“长乐让二皇兄操心了,不过就子嗣一事,老将军和杨夫人也未曾有不满,这事说到底也是家事,在这个场合讨论,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宋贵妃笑道:“长乐言重了,显彰不过是作为哥哥担心妹妹罢了!”
李萧笑着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如今长乐病着,其他哥哥那补药是流水般的送入公主府,当然了,二皇兄也送了不少。既然二皇兄如此替长乐操心,长乐听说,二皇兄府中有两根父皇赐的千年人参,不如给长乐补补,这身体一好,子嗣不是就有了。”
天辰帝笑道:“小七这是看上你二皇兄的人参了?既然看上了,显彰你就送给她吧!刚好她需要好好补补。”
二皇子笑着答应了,李萧坐回座上,喝了口茶,冲太子笑了笑。杨朔看着她,她没给他一个眼角,甚至当他如空气。
晚上宫宴结束,杨朔骑马走在李萧的马车外,李萧掀开车帘看到他,把车帘放下了。到了公主府,李萧下马车,杨朔伸手扶她,李萧看了他一眼,唤玉叶过来扶她。杨朔尴尬的收回了手,到了门口,李萧停下脚步道:“少将军,你今日不回军营吗?”很明显,李萧在赶他走。
杨朔答道:“末将今日不回军营。”
李萧笑道:“前些日子刚好给少将军安排了一个院子,刚好你今日看看。”
杨朔愣了一下,一开始她安排他住耳房,她生病的时候才搬入她房间,如今专门给他安排一个院子,跟明显,她要跟他划清界线。
杨朔逼近李萧小声问道:“公主不是说,补好了身子要考虑子嗣了?”
李萧小声道:“少将军也不想生个孩子送进宫当质子吧!”
李萧说完,本以为杨朔会拂袖而去,没想到他只是笑了一下道:“不是给我安排了新院子,我去看看。”
李萧看着不打算离开的杨朔,唤了金枝带他去看。
天已经黑了,掌着灯,杨朔还是看清了院子的牌匾,“朔辉”二字一看就是出自李萧的手,有点像宋哲的笔锋,又多了一些小女儿家的柔。她学写字的时候临摹的就是宋哲的字。
杨朔躺在床上的时候看着帐顶陷入了沉思,可也就这样想着想着就去睡了。第二日他早早的起床就去了军营,只是临走的时候问了院里扫洒的小厮,屋里燃的是什么香,小厮如实回答道:“是公主自己调的安神香,少将军如若不喜欢,下次就不点了。”
杨朔摇了摇头,还跟小厮要了一些香。是李萧身上的味道,檀香味参杂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挺好闻。
小厮报给了玉叶,这会宋哲正陪李萧下棋,玉叶趴在她耳边耳语。李萧小声道:“无防,他喜欢就多给他一些。”玉叶点了点头,退下了。
宋哲指尖捏着棋道:“公主有没有想过,这棋只要握在自己手中,走势如何,全凭执棋者的筹谋。草民是想说,所有人都可以是公主的棋子,包括草民。”
李萧看着宋哲指尖的棋子,缓缓道:“先生知道的,长乐也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宋哲笑道:“真正的高手,当然是要做到杀出一条血路,又能全身而退。世人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用尽所有筹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一点都不丢人,这棋该怎么下,凭的是您自己的智慧。”
李萧愣了一瞬道:“先生也是这局中之人?”
宋哲道:“天下民众都是这局中之人,草民就算不在朝堂,也依旧是天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师父跟我一样,退则是为了进,只有我们退了,太子才能进。等戚风成婚之后,我就不会再回这上京了,也想去蜀地尝尝美食,看看漠北的大漠,在广陵的小船上听雨品茗……公主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李萧看着宋哲,他好像放下了什么东西,或许又是她看错了,他本就是风光霁月的先生,眼神一向清亮透明。
李萧道:“先生走的时候,长乐一定去十里长亭送您。”
宋哲道:“公主这次就别再送了,希望公主成全我的小小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