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三论如何用父爱鸡汤在豪门废墟捡到流浪猫
- 哪怕孤立全世界也有人爱你
- 跨越人间疾苦
- 3342字
- 2025-06-18 20:28:55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成模糊的光河,出租车里却异常安静。
引擎的嗡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嘶嘶声,以及……两人交扣的指尖下,那几乎要震碎胸腔的心跳。
许晋云的手心滚烫,汗津津的,却固执地、带着点不容挣脱的力道,包裹着陈可欣冰凉的手指。
她的手很小,很软,指节微微蜷着,像受惊后尚未舒展的花瓣,在他掌心细微地颤抖。
他不敢用力,怕捏碎了这脆弱的连接,更不敢松手,仿佛一旦松开,这片刻的暖意和勇气就会瞬间消散在冰冷的夜色里。
陈可欣侧着脸,一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路灯的光影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被他紧握的手,冰凉依旧,却不再试图抽离。
她像一尊易碎的瓷器,安静地靠在后座角落,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疲惫至极的薄冰。
车子在老城区狭窄的巷道口停下。
许晋云付了钱,推开车门,冷风瞬间灌入。
他先下车,动作因为肩伤依旧有些僵硬,然后回身,朝车内的陈可欣伸出手。
那只手停在半空,带着邀请的意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绷带从领口露出一角,提醒着昨夜的血雨腥风。
陈可欣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他伸出的手上,又缓缓上移,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曾经狡黠如星、后来空洞如渊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透明的茫然。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辨认一个遥远而陌生的符号。
时间在沉默中拉长,每一秒都带着砂纸摩擦心脏的钝痛。
终于,她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搭上了他滚烫的掌心。
许晋云心头一松,随即是更深的酸涩。
他稳稳地握住,扶着她下了车。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下车时脚步虚浮地晃了一下。
许晋云下意识地用没受伤的胳膊环住她的肩膀,稳住她。
身体相触的瞬间,陈可欣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她几乎是立刻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像一张拉满的弓,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许晋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松开了环抱的胳膊,只留下那只依旧紧握着她手指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对不起!我……”
陈可欣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的茫然被瞬间涌上的巨大惊恐取代,脸色惨白如纸。
她死死地盯着许晋云那只松开的手臂,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过了好几秒,那剧烈的颤抖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只留下更深的疲惫和一种巨大的、令人心碎的羞耻感。
她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脸,只有冰凉的手指依旧留在他掌心,传递着无声的颤抖和脆弱。
“没……没事。”她的声音低如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
许晋云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更紧地、更小心翼翼地握紧那只冰凉的手,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她还在他身边的浮木。
他不再试图靠近,只是沉默地牵着她,一步一步,走进灯光昏暗、散发着陈旧生活气息的狭窄巷道。
瘸子老爹租住的小单间在一栋老式筒子楼的顶层。
楼道狭窄陡峭,声控灯时灵时不灵,墙壁斑驳,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饭菜混合的味道。
许晋云走得很慢,迁就着陈可欣虚浮的脚步,也小心地护着自己肩上的伤。
每一次抬腿,肩胛骨深处都传来撕裂般的隐痛,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终于到了门口。
许晋云掏出钥匙,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门开了,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
小小的单间一览无余。一张旧木桌,两把椅子,一张行军床,角落里堆着几个纸箱,就是全部家当。
瘸子老爹正佝偻着背,在靠窗的简易煤气灶前忙碌,锅里咕嘟咕嘟炖着什么,香气四溢。听到开门声,他立刻转过身。
“回来啦?饭……”瘸子老爹的笑容在看到许晋云身后的陈可欣时,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布满风霜的脸上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局促和不安,沾着油渍的手在围裙上用力擦了擦,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陈可欣苍白的脸。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只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陈……陈同学也来了?快……快进来坐。”
局促像一层无形的膜,瞬间笼罩了这小小的空间。
陈可欣站在门口,看着这狭小、简陋却整洁的房间,看着瘸子老爹那写满卑微和不安的脸,看着许晋云肩上刺眼的绷带,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巨大的压力如同巨石般压上心头。
她感觉自己像个突兀的闯入者,一个带着巨大麻烦和不幸的灾星,闯入了这对挣扎求生的父子本就艰难的生活。
那些关于她母亲、关于她家世的冰冷事实,如同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穿着她的神经。
“我……我……”她想说“我不进去了”、“我该走了”,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身体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
许晋云立刻察觉到了她的退缩和巨大的不安。
他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几乎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气,阻止了她后退的脚步。
他侧过头,看向她,目光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响起:
“爸,可欣以后……会经常来吃饭。”他的语气平静,却像是在宣布一个不容更改的决定。
瘸子老爹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局促更深了,但更多的是对儿子决定的无奈和……一种沉重的接纳。
他连忙点头,声音有些发颤:“哎!哎!好!好!欢迎!欢迎!快……快坐!饭马上就好!”
他手忙脚乱地去拿碗筷,动作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笨拙。
许晋云不再看父亲,他拉着陈可欣走到那张唯一的旧木桌前,拉开一把椅子,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
陈可欣被迫坐下,身体依旧僵硬。
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不敢看瘸子老爹忙碌的背影,更不敢看身边许晋云那带着伤却依旧挺直的脊背。
空气里食物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像是一种讽刺,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瘸子老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陈可欣面前。
碗是普通的粗瓷碗,边缘还有个小豁口。汤色清亮,飘着几片青菜和一个金黄的荷包蛋,香气扑鼻。
“陈……陈同学,趁热吃……家里……没什么好东西……”瘸子老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和难以掩饰的窘迫,他搓着手,站在桌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陈可欣看着那碗面,热气氤氲了她的视线。
那朴素得近乎寒酸的碗,那小心翼翼的讨好语气,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
她想起陈家别墅里那些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餐具,想起那些佣人无声而标准的服务,想起母亲苏婉永远优雅从容却冰冷刻骨的命令……巨大的反差带来的不是优越感,而是灭顶的羞耻和一种让她几乎窒息的、沉重的负罪感。
都是因为她……因为她那个魔鬼般的母亲!才让眼前这个苍老疲惫的男人如此卑微,才让许晋云伤痕累累地坐在这里!
“对不起……”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她喉咙深处溢出,破碎不堪。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粗糙的木桌面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她死死咬着下唇,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却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瘸子老爹彻底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别……别哭啊……这……这面不好吃吗?我……我……”
许晋云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悄然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看着陈可欣无声崩溃的眼泪,看着她几乎要缩进尘埃里的卑微姿态,心口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反复灼烧。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擦她的眼泪,而是用力地、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死死绞紧的双手!
他强硬地掰开她冰凉、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手指,将自己的大手覆盖上去,紧紧包裹住那冰冷的颤抖。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怒气的暖意和力量。
“陈可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严厉的穿透力,在狭小的空间里清晰地响起,“看着我!”
陈可欣被他手掌的力道和语气中的强硬震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是许晋云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死鱼眼或戏谑,而是像淬了火的寒星,锐利、灼热,带着一种能刺破一切迷雾的决绝。
“你听着,”许晋云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重锤敲打在陈可欣混乱的心上,“你姓陈,没错。但苏婉的罪,不是你的!她的血是冷的,你的手是干净的!我爸做的这碗面,不是施舍,是给家人吃的!你现在坐在这里,不是陈家的公主,是我许晋云带回来的人!”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泪水涟涟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以前的事,翻篇了。从今天起,这里,”他用力握紧她的手,目光扫过这间简陋却温暖的屋子,扫过局促不安的父亲,最后落回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宣告,“就是你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