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107」围炉夜话（16）

刘琦看准时机，对吕布说道：“将军！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方才说到迁都之事了。”

言归正传……听到这个词，吕布才反应过来，今夜自己是来刨根问底的，还是以自己原位面上的故事为主线吧，扯太多其他内容，到头来自己也记不太清。

于是吕布收起浮想联翩的思绪，决定好好听个明白：“好。原位面上，义父决定迁都，那么我当时在干嘛呢，在为义父殿后，抵御关东联军么？”

刘琦：“将军把自己的差事想得太美好了。丞相回师洛阳之后，胁迫天子、公卿等朝中士人强行迁都长安。迁都之时，丞相下令各武将，其中就有将军，丞相下令手下将士查抄洛阳富户，挖掘洛阳各处帝王、公卿大臣的陵墓，盗取金银财宝；同时放纵手下兵卒杀人掠物、淫人妻女，致使洛阳城内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哭声震天，怨声载道。临行之时，丞相还纵火焚烧皇宫宗庙、官府民房，妄图毁尸灭迹，最后导致洛阳陷于一片火海，沦为一片废墟。”

听到董卓这般残虐的行径，吕布打内心底有些不信：“瑰意此言非虚？义父怎会是这般人？若是守御京畿不住，直接带走所需物资迁都便是，何必又将洛阳抄掠一番，还纵火焚烧、使之化为一片焦土？另外，再次盗取各位先帝皇陵，也是大不敬之事啊，先前已做过一次，士卒们虽获得丰厚财宝，但心内其实忐忑不安，生怕报应哪天降临到了自己头上——义父怎能故伎重施啊！”

说着说着，吕布内心里其实也对董卓这些行为渐渐变得不认同起来。

刘琦听言，却是情绪稳定，以一副早就看透董卓的模样说道：“琦所言非虚，原位面上的丞相，确实是这般行此逆天无道之事。先前卢植就说过，董卓乃面善心狠之人，以琦观之，这话无错。原位面上的丞相应当是被逼急了，被关东联军、白波军、朝中暗地掣肘自己的士人们逼急了，故而决定破罐子破摔，把桌子都掀了，守不住的就全都毁掉，不给敌人留下一分一毫，将自己内心里‘恶’的一面发挥到了极致，所以才会有这种结果。”

刘琦这番话，像是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外部因素，又像是把一切都归咎于义父心内的“恶”，这让吕布有点摸不着头脑。

吕布：“那么瑰意，你觉得义父……丞相董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琦：“现在还不好判断，不过琦认为丞相是一个可善可恶之人。丞相可以革旧维新，造福苍生，成为汉庭柱石；也可以凶国害民，颠覆社稷，成为汉室贼臣。全看丞相自己的选择了，不过就照现在看来，丞相还算听劝，没有滥杀无辜。”

刘琦这席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吕布也算是对董卓有了更深的理解，知晓了他在原位面干的那些逆天无道之事，使自己眼界大开，以后看人不再执著于一面，而是对其全方位的分析。

吕布：“那么在义父迁都的过程中，关东联军难道没有行动吗？义父又是怎么抵御他们半路追击的？”

刘琦：“丞相在迁都之前，就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比如首先派牛辅把西面不时袭扰崤函官道的白波军给打击一番，虽然并未伤其筋骨，但也让白波军短时间内不敢再进犯，为通往长安扫清了道路。”

“同时也在洛阳的北、东、南三个方向的险要关口部署了大量兵力，构成三面环形防线，阻止联军进攻。”

“另外再以进为退，先派遣疑兵假装从平阴渡口渡河，又秘密调遣精兵，从小平津向北渡河，绕到黄河北岸关东联军分部·河内郡太守·王匡的侧后方，突然发动袭击，结果王匡几乎全军覆没。这一举动使盟主袁绍被震摄住，不敢轻易向丞相进兵，同时也为丞相撤离洛阳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同时在洛阳，先把百姓与朝中官员强制迁往长安，但丞相却根本不考虑老百姓的死活，他命令步兵、骑兵拿着武器，把老百姓从家里赶出来，像赶牲口一样上路。迁移过程中由于相互踩踏，因饥饿互相抢掠，百姓走一路死一路，景象十分凄惨。天子刘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辗转千里护送到长安。”

听到这里，吕布于心有些不忍，毕竟自己之前未参军之前就属于庶民的身份，他向刘琦问道：

“为何义父对待百姓如此残虐？一路平稳护送不行么？”

刘琦：“底层百姓素来安土重迁，闻知要迁往长安，还得拖家带口，自然是心中不忿，行路缓慢。而西凉兵卒素来悍勇凶暴，行事雷厉风行，他们见百姓磨磨唧唧，自然是怒气渐起，耐心全无，免不了将百姓一顿抽打鞭策，同时眼里还在打着百姓行李的主意。”

为了给董卓一丝面子，刘琦没有将这一切归咎于董卓，而是甩锅给了其手下兵卒。

吕布点点头，这群西凉兵是这样的，匪气难改，若是有那么一丝机会，他们都会见利必占，见女必抢。

“看来迁都真不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啊。”吕布发出一句感慨，曾经是庶民的吕布，深知庶民之苦。

刘琦：“不。迁都可以，迁百姓则是大可不必。河洛之地田地肥沃，水源丰足，正是产粮的一块好地方，弃之或毁之，未免太过于可惜。”

吕布：“依瑰意之见？只要守住京畿，便可让丞相不必火烧洛阳？”

刘琦：“是。守住京畿，让丞相看到希望，同时也可以让将军证明自己拥有坐镇一方的能力。”

吕布：“坐镇一方？难道瑰意认为，若是守住了京畿，义父会让我掌管洛阳之事？”

刘琦：“独自一人掌管肯定不会，但与丞相留在洛阳的某位西凉将领共同执掌洛阳，却是有极大的可能。”

听到坐镇一方，吕布的双眼立时有了光亮：坐镇一方，岂不是自己达到了一方太守的程度？这权力的攀升，想想可真是快啊，本将军誓必要打好这虎牢关一战，以向义父证明自己拥有独自带兵守御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