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章 督军府之托

姜绾从前遇事就不喜靠别人，凡事都讲亲力亲为，亲自上阵便不觉着时间漫长，如今干等着其实不太好受，眉心松开又蹙起。

姜尧看出来了，上前央她做东西，不挑难的，就找些伤药、千里镜、小功刀之类能打发时间的来要，还要给丰元七和他们李将军也各讨一份。

姜绾哪里不知弟弟用心，只不过这些东西工坊里随意挑就行，姜尧不进工坊不晓得，她也没戳破，都应了下来。

心里却盘算清楚要给姜尧备上各式生存用品，关键时候能保命，曹账房哪儿也不能松懈了，该盯还是得盯着。

除了这两件事，还有一桩要近点，待大周开始攻打肃国，定会有大批为躲避战火的百姓往东南跑，势必会经过邵州、经过工坊，这些也都要提早做应对的准备。

除了躲避战乱离家的百姓，还有走不脱被牵累流离失所的百姓。

避难所也好、医馆药堂也罢，这些多搭建起来总会用的上，另囤粮积药也不能落了……

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姜尧说李长安还有十来天就到邵州，时间一下就紧了起来，过了段清闲日子，这不忙也不行了。

幸而在那之前，还来得及把姬家为谁盯上工坊弄清楚，若不然战乱起，背后之人趁乱隐匿，再往后就更难将他找出来了。

姜绾心里定了主意，只没有和旁人说，尤其没有告诉孟迟，他若是知道定会来插手，她还得另寻由头出去办事，麻烦。

翌日，恰好督军府送来帖子，邀姜绾去府上小叙，脸接送的马车都来了，她正好不必找什么借口就出了工坊进城去。

督军府中王夫人带着桃缨亲自来门外接她，下了马车，王夫人上前道：“可把您请来了，上次您没上督军府来，命妇原本寻思着过几日便去看您，谁知后来竟传出要打仗的消息，替我家大人筹备军粮等事，竟耽误到今日。”

“王妃可莫怪命妇怠慢了吧。”

姜绾佯装不快，“夫人再这般生疏，我可不进督军府的门了，今日喊我来，是让我听这些生疏的话，受你们拜见的么？那我这就回去了。”

她作势要走，王夫人连声道好好好，“是我着相了，你如今身份不同，我担心你不喜人没规矩，又有事求你，怕你生气不答应呢。”

王夫人上前来拉姜绾的手，说话正常了些，姜绾才觉着舒坦了些，“那正好，我也有事请夫人帮忙，外头日头毒，可容我进去喝些解暑的慢慢说吧。”

“是是是，桃缨，快去让他们把镇好的冰酪端来，还有凉瓜和葡萄，冰的绿豆沙也要。”

桃缨福身应了是，飞快地小跑在前头去安排，姜绾随王夫人进了府中。

见客的大堂正对着东边，日头正晒得慌，王夫人瞧出姜绾怕热得很，带着她临时换去了旁边凉爽的厢房。

入座后，各式冰甜解暑的东西送上来，爽口得很，一碗冰甜酪下肚，姜绾整个人都舒坦了。

王夫人见她休息得好了，才道：“先前说有事找我帮忙，现下就说吧，我左右这几日都有空，定给你办好。”

姜绾放下碗道：“我想借夫人的手，替我盯一个人。”

“谁？”

“我工坊里的账房，曹先生。这是他的画像，还有日常的行踪习惯，只要发现他与这上头所列的其他人接触，都可记下来告诉我，旁的暂时就没了。”

姜绾需要人盯着曹账房，但又不能用陈家商行的人，因她不确定有没有人与曹账房交好会提前给他透信，更不能用山居酒楼的人，那样孟迟就知道了，到时候定不让她亲自插手。

若不是怀着孩子，她自己就能上了。

王夫人听罢，笑道：“这算什么事，盯个人而人，你放心，绝不会让这姓曹的账房先生发现了去。”

“你就托我这个，那我要寻你帮忙的事可要麻烦得多，这一比较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姜绾摆摆手，“夫人不必客气，如今此事于我就挺麻烦，你却觉着再容易不过，那又岂知你觉着麻烦的，我会难办呢，说罢，要是真做不了，我也直说就是。”

她说完，又挑了几个李子吃，果盘子里葡萄和凉瓜都没碰，吃了李子又瞧上了冰豆沙，督军府里这些冰凉爽快的，在工坊里孟迟都不许吃，她一下没收住吃了不少，边吃边等着王夫人开口。

王夫人叹了口气，“你这么说，可见还是如从前一般诚心待我的，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是筹备军饷的事。”

“我替我家大人操持此事，朝廷拨下来的已到了，点了数却是有些勉强，早前几场战事耗费颇大，督军说朝中户部也紧张，将就将就。”

“可这打仗的事怎能将就，吃不饱不就是让我们的儿郎饿着肚子去挨打去送死么，我在邵州各地募集了一些，勉勉强强能补齐，不过还有一点缺口，想问问你有没有法子？”

“原先这些事是打算去信联系陈公子的，但想着你既在邵州，也是商行的东家之一，怎么着也要先问问你的意思。”

王夫人坦率说完，才发现姜绾已经把两碗冰的都吃完了，甜果子没动，酸果子也没了，正要让桃缨再上些，冷不丁灵光一闪，转过头来看她道：“你怎爱吃这酸果子了？”

“从前在我府中，你不爱这些，都是时令新鲜的，厨房的人才一并送上来的，你……该不会是？”

王夫人看向姜绾的小腹，她着了宽松的衣裳，如今也还没什么隆起来，看是看不出来的，王夫人端靠自己的经验猜测，又不敢说实了。

姜绾迟疑一瞬，还是点了头，只是道：“我的事还望夫人不要随意与人说，至于却的粮饷，我可以祝你一臂之力，缺多少你写个数给我，正好我也要去商行让他们多远些米粮进邵州来，就一并算上了。”

王夫人听得姜绾轻描淡写揭过了有孕的事，虽不知这样的喜事为何瞒着，但还是郑重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与人说的，就是督军我也不会提，粮饷筹集的事你答允帮忙，我先谢你了。”

“不客气，夫人也帮了我的大忙。”

在督军府稍坐一会儿，姜绾就告辞出来，拐道去了商行，邵州如今缺米缺粮，工坊也得备足粮食以应对战事，得抓紧让人把米粮运来她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