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发现石矿

郭灶火家人口多,在大哥没结婚之前家里是九口人,老爹奶奶跟着大爷郭有金生活,土地当然也归大爷家所有。

农村每个地方人均土地不一样,即便是上下两个村庄之间的人均土地也不一样。

在土改时每个村的土地是大致相同的,但经过几十年后,随着每个村的人口发展不一样,人均土地也就有了改变。

有的村人口发展缓慢,人均土地就多一些,有的村小人口生的多,人均土地自然就会减少。

这个时候的农村基本上十年左右就会动一次土地,因为不断有老人去世,新生儿出生,再加上女性出嫁,男性结婚等人口流动因素,所以土地几年就有变动。

郭灶火所在的庄子挺大,有四百多口人,因此人均土地相对就少,每个人大概一亩七分地,他家九口人,加上自留田和晾晒场地,总共20亩不到,分在五个地方,这块地最大,属于黑土地,有六亩,准备种春茬花生。

春节前这块地被深耕起来冻着,过年开春种花生时地力足。

现在农户耕地基本上都用牲口,耕浅犁时用一个牲口,耕深犁那就得用双牲口甚至三牲口,独犁独耙的大牲口极少。

休息了一会牲口,郭灶火道:“妈,你在前面牵驴走,我站车子上把粪给撒开。”

就是人站车上,随着车子缓慢向前,用锨快速把粪向四周均匀撒开,这样比较累人。

“火啊,你在前面牵驴,我来布粪(分散)。”

何家秀心疼儿子,说着拿着铁锨准备爬车上。

知道母亲心疼自己,郭灶火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起把车子往地里拉,走一段路卸一部分,最后再把粪散开,这样省力些。”

何家秀点头:“行,这样慢是慢了点,但人不累。”

田里的土很蓬松,车轮胎压得很深,小驴很吃力,抻着脖子往前拽,郭灶火肩膀上挂着一根绳子拉边挂,何家秀在后面推,把车子拉进田里约二十米停下来。

郭灶火拿铁锨去把车后的堵头撬下来,把粪卸掉一部分,车子变轻,继续往里走就轻松了许多。

又走了二十多米停下,郭灶火又把车头部的堵头撬下卸粪,母子二人就这样边走边卸,把车上的粪匀成一小堆一小堆的放在田里,直到把所有的粪全部卸到地里。

“火啊,你把驴车赶回家去,然后去老五的床上睡觉休息等吃晚饭,你还要上夜班,这些粪,我一个人留在这给散开就行。”

何家秀知道儿子夜里上夜班,现在回去还能睡上几个小时。

“没事的妈,我不困也不累。”

郭灶火说着拿铁锨铲起粪,向两边撒开。

这撒粪也是一件技术活,用力不能太大,要掌握好分寸和边界,不然粪就会洒到别人家的地里。

这年头老百姓种地主要靠家人和牲口的粪便做肥,目前市面上是卖有化肥和复合肥但,但那些东西都死贵,化肥最差的也得10元钱一袋,一亩地放两袋化肥至少20块钱,而小麦市场价才1毛2一斤,交公粮只有6、7分一斤,就算一亩地收400斤,卖最高价,也才卖50块钱。

所以此时在农村,基本上没人大面积使用化肥,只有在过年给小麦提苗的时候,才一亩地用个十斤八斤的。

农村家家户户养鸡,养猪、羊、牛或驴马,这些粪便就是最好的肥料,既环保而且粪力也久,不像化肥,放入地里如果不腌盖好,肥力会流失很快。

见儿子不回去,何家秀便扛着铁锨去田的另一头布粪。

所谓布粪,是要用锨端起干粪撒出去,两个人离得过近,容易把干粉撒到身上。

春天的田野里空气新鲜,放眼过去到处都是碧绿的麦田,郭灶火心情很好,哼着小调一口气把七八个小粪摊给布完,布到下一个的时候,他的锨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弯腰拨开土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拳头大的白石头。

纯白色的一块石头,连一点杂色都没有。

郭灶火内心一动,突然想起来上辈子自家的这块地里,好像出现过石矿。

不过,当这块地被开采石矿的时候,已经不是自己家的地了。

郭灶火所在的这个庄子叫白石屯,以前因盛产白色的石头而得名。

六、七十年代,每到冬天清闲时,庄里很多人去地里挖石头卖,这些年地下的石头资源逐渐枯竭,冬天除了些没事做的老头子挖些小石头赚点烟酒钱,几乎没壮劳力挖石头。

郭灶火记得1982年本公社按照人口重新分配土地,他脚下的这块地被分给老张家,在第一次耕田的时候,老张意外的发现了地下的白石矿,带着两个儿子和儿媳妇日白昼夜挖石头。

第二年老张家就盖了四间大瓦房,四间前屋,三间东屋,前屋大门做得气派,门前两个大石狮子,搞得跟王爷府大院似的。

有传言说,老张家在这块地里不光只挖到了石头,还挖到了更值钱的宝贝。

在这个时代,政府允许并鼓励农民在田间地头挖石头卖,这可以增加农民的收入,同时能增加石粉厂的效益,拉动当地经济。

一般来说,地下有个几万、几十万斤的石头,根本算不上石矿,只能算个小石层。

只有那种方圆几公里、十几公里的大石矿,才属于国有开采。

在白石屯不远处,就有一个大型石粉厂,白石头的价格是根据品相而定,五厘至一分钱一斤不等。

而刚才硌了自己脚的那块白石头所在位置,正是后世老张家发现石矿的中心点。

以前老人们常说,钱财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强求不得。

就比如这块地里的石矿,他家种了六七年也没发现,到了老张家手里,只是一次耕地就发现了。

这件事让老郭同志几年没缓过劲来,并精神错乱般认为家里之所以会这么一连串的倒霉(儿子坐牢,母亲去世,地里石矿易主),都是因为他偷女人裤衩蹲牢触霉头造成的。

所以他坐牢回来不但没有得到家人的谅解,老郭反而把他赶到外面,一个人住着小窝棚独自生活。

活过一世的郭灶火知道,想要发财致富,指望种地是不可能的,种地只能解决温饱。

对于种地的老农民来说,只要你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等着你。

就像耕地拉车的牛马,越有力气拉的大车就越重,而且得一直干到死。

当下国家还没有正式改革开放,即便是马老板和刘京东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农村,也只能做个泥腿子。

此时没有互联网,没有彩票,没有股票,更没有拆迁,连打工的热潮还都没有开始,农村人除了种地别无出路。

家中现在穷的叮当响,挖石头卖是当下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