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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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月•情

跟了一路的硝烟味绵柔地牵着汤圆的气味,散步于早春的客栈上。我依稀记得今天本该是团圆的日子,但每年都事与愿违。最后一点予人安慰的气息也会被吹散吗?明月只是默默地不说话。

在万籁俱静的城边街道,没有鸟鸣声拨动听小骨,也没有喧哗声刺激听神经。耳朵不禁问眼睛:“你可曾看到外面的世界?”“一片凄寒罢了。”

夜晚,我就坐在那儿,捧一碗汤圆。一轮明月如同洞庭倒挂,微风掠过,月上朵朵涟漪在眼眶中绽开。这个天幕的缺口中,忧伤与凉气顺着月光搭成的天梯缓缓走下,站在满地的碎银之间,伫立着向我冷笑。渐渐地,一朵云悄没声儿地将月亮藏在了身后。瞬间,黑暗将花草树木遮挡,好像只剩下我在幽邃中摸索,再无别的生机。我夹起一个汤团,甜蜜之后,心中的苦涩却愈演愈烈。若是在老家,将碗捧出屋外会被长辈责备吧?帷幕般的云朵下,我不再等待人们口中月亮的美好。其实,若没有团圆,有没有月都是一样的。

正踱步着,蓦然回首间,我瞅见另一个小身影,也在此处等待着月亮。我似是有意的沿街走去,孤孤单单的,三三两两的,总能发现等待月亮的身影。一切可见的、不可见的人与愿望,散落在湖边,家中,马路上……偌大一座城,偌大一个中国,该有无数人同我一般期盼着月亮的出现吧。年复一年,纵使陌生,人们就这样相伴着,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元宵。

层叠如山脉的云朵正溃退着,我想这一幕该是万众瞩目的。终于,剑锋似的月光一下将黑暗的天幕斩破,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在明月下灰飞烟灭。澄澈的月光在树叶与清波上流转。她登场的那一刻,万家灯火骤然暗淡,屈为她的陪衬。一道道银白色长虹向远方铺开,像华美的锦缎丝绸,晶莹透亮。漫天的云彩纷纷卑躬屈膝,任银光洗去它们身上的污黑。这群山环抱之中,那轮如金镶玉玺般的圆月,洁净无瑕,熠熠生辉。

这一刻抬头注视的,想必不仅是一座城的人,而是所有被元宵羁绊着的中国人。本该与家人团圆的时候,我们因各自的生活而被拆散。但好在有这样一种羁绊,让人们在无意间互相慰藉。或许团圆的意义本不该那么狭小,14亿人共赏一轮明月,何尝不是一种团圆?

我久久注视着那轮满月。连生活积攒的痛苦都在明月的涤荡下消散。有时,我觉着这月亮顶小,似乎正好装于我胸中。过会儿,我又发现这月亮真大,大到可以让天南海北的人民共同看见。

漠河的月亮也是光芒万丈吗?广州的汤圆也是醇香甜美吗?西安的人群也会盼月赏月吗……跨越960万平方公里的念想,一颗颗联系着的人心,一种在支离破碎中涅盘而生的团圆!

月连起十四亿份情思,足以驱散一切凄寒!

若你心中绝望,自然行到何处都是客栈。但在中华文化的熏陶下成长的中国人,只要拾起一份情思,天涯海角亦是故乡,分离万里亦能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