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着走入黑夜的人,要么在黑夜中死亡,要么在黑夜中重生。
京都的天气邪乎的很,半个月了了,天天刮大风下大约,刮的人脑门生疼,路上的树本来枝繁叶茂正是无限好春光的,现在都快被撸秃了。
大业寺的天空顶着一兜乌云,众僧每天顶着狂风大雨照常诵经念佛一日不落,他们都这么无畏无惧了可老天爷依旧心情不好,每天掉金豆子,这老天爷可真是不好伺候。
一溜穿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从方丈主持的禅房方向出来,无尘即便打着呵欠也能知道这些人是谁,又是为何事而来。
哗啦一下,没停有一分钟的大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无尘慵懒的依靠在一根大住址上,颇为幽怨的看着这些天没亮过的天,幽怨完的人又开始皱起眉头,之后又变成了失魂落魄,唉声叹气,他的表情变化的可真够勤快的。
旁边走来一小沙弥,小沙弥对这位师兄变脸游戏不太满意的挑了挑眉,端着一脸小严肃走过去,“师兄主持方丈让你去找他。”
无尘收了他的一脸戏,伸手捏了捏小沙弥的包子脸,在小沙弥暴躁之极应了声,“知道了。”走了。
本来一脸严肃的小沙弥被捏的破了功,对着无尘的背影吐舌头,还骂了句,“无尘你个讨厌鬼。”气泱泱的走了。
说来无尘这个被主持方丈看重的弟子一进大业寺就将这里的人得罪了个遍,嘴里没个好话,有事没事就来个无聊寻事做,闹的寺内鸡飞狗跳,戒律院是他最常去的。
众僧心中怎么都想不明白方丈为什么收他还护着他,让这个人在这简直无法无天,可某人兜着众僧的怒火照旧在这活的肆无忌惮。
无尘来到主持方丈的处推门而入,老方丈这些年似乎老了不少,白头发都多了起来。
无尘自顾自的坐在榻上,‘目无尊长’的自斟自饮,完了才记得关心关心他师傅老人家,“师傅,你就别愁了,看你头发白了多少了。”
老方丈全程笑呵呵的看着他徒弟表演,完了才道,“你也知道为师发愁啊,这些天就知道去惹你的师兄师弟,也不知体谅体谅你师傅,净为你收拾烂摊子了,在你师兄那,我嘴皮子都快磨烂了。看你这些天闲的。。。”
老方丈想着顺口提溜出让他徒弟做事去,没想到就被这个‘肆意妄为’的徒弟打断了,他掏了掏耳朵说,“师傅耳朵都长茧了,您也不换点新意。况且我哪是去惹师兄师弟们,我是觉得好好一个大业寺,住的尽是些闷头驴实在有些无聊,给我们寺庙舔舔乐趣多好,现在不是活力多了。师傅没事我先走了哈。”
那脚步不知道溜得有多快,老方丈都怕迟说那一秒人就要看不到了,“走什么走,做好,为师还有话没说呢。”
脚步生分的人不得已又转了回来,不等老方丈发话他便道,“你让我做的事不会是和这次的大雨有关吧。”
他的那‘吧’字可不是问句,老和尚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不过有的商量就好,这个徒弟在寺内闹了这么多鸡零狗碎的事还不是想下山走走,老方丈早把他看的透透的,“你不是觉得无聊吗,这场大雨已经下了将近半个月,山河决堤,泥石流冲垮了不知多少房舍,皇上让我们为民祈福,希望上达天听,早日天晴,大丽国刚刚建立,万民需要休养生息,不能再经历一次流离失所了,无尘,你明白为师的意思吗?”
无尘收起他懒散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盘腿坐好,“师傅,我可以去,不过我有个条件。”
老方丈也一本正经起来,问,“什么条件?”
无尘伸出两个手指,“二十。”
老方丈知道似乎知道他要些什么开始讨价还价,伸手将无尘的一根手指头收了回去,“十。”
无尘不屈不挠,再次伸手指,这次变成三,“再讨价还价就四十。”
老方丈一脸肉疼的看着无尘明晃晃的三根手指,一怕大腿,“好三十就三十,雨不停你就别回来了,你这个败家子,我说你下个山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化缘不行吗。”
拿到钱的无尘笑呵呵头也不回的走了。
无尘离开寺院的时候只有老方丈来到大门口目送他这位乖张的徒弟离开,可见他寺内是多么不得人心。
老方丈抬头看着这黑压压的天,再低头看着只剩一点身影的徒弟,他叹了口气,道,“是福是祸,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轰隆一声天雨下的更大了,老方丈终于看不见徒弟的身影,他也转身回了寺内。
无尘这个搅屎棍不在,寺内的众僧耳边清静了不少,可日子久了之后他们似乎又有些怀念那个闹腾的无尘。
无尘沿着决堤的黄河而下,一路下来尽是被大水毁掉的村庄,他一路替人超度,一路调查情况,没办法,老和尚没有给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也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无尘这天歇脚在一家地方豪绅家,这豪绅家老太太寿终刚好无尘路过化缘,他就被请了进来给老人家念经超度。
念完经,吃完饭的无尘正在他休息的屋子里看着外面的雨,也不知他想到什么,只见他来到屋外伸手接了一手掌的天雨,凑近了闻了闻,也不知道他嗅出什么玄机了没有,只见他将水扔了,完了双手抱胸靠在门口,一副闲散模样抬头看着天,幸好豪绅家人没看到他这模样,否则就该怀疑请进来的是真僧假僧了。
“味道很像,按理说每个地方的雨水都会有当地的一个味道,不应该有这种相似程度。”
这便是老和尚让他下山的缘故了,这雨下的蹊跷,指不定什么闲的灵气多在哪个修灵者在瞎蹦哒。
虽说灵气下降,可现在的灵气还是能养活几条大鱼的,这一片生成的精灵不知好几,不过能蹦哒的没几个,能窜高的也就附近的那条鲶鱼精,可这他没听说这鲶鱼精去霍霍到京都去,除非这鲶鱼精还有其他同伙,同样这同伙修行的道和它还是一样的。
可即便它们的条件都能达到,那他们的作案动机呢?看来他有必要下水一趟。
无尘给豪绅家念念过了头七,他便带着斗笠披着蓑衣走了。
黄河边上,大风将无尘的衣服吹的仙气飘飘,也亏得他定力好,没跟着风雨飞上天,就在他蓑衣即将飞上天的时候,一只手拯救了他即将逃跑的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