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带着族人离开,不要趟这趟浑水,这次是这里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应对不了的,别白白丢了性命。”
没等白晓说话,明溪白已经遁身而去,只留下空中飘荡那句虚幻飘渺的话,“走,不要回头,这便是你对我最好的报答。”
她懂白晓,知道他的软肋便是还情。
白晓满腔悲愤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们青丘狐在这,所以那些人才会觊觎这里,到底是不是啊,你回答我啊。”,可惜他再也听不到明溪的回答,白晓颓然转身而去,他的背影在瑟瑟发抖的苍绿中尤为孤寂。
村子里的人都沉默着,就连脾气不好的漓渚都是一脸的苦瓜色,在空间第二次震动袭来,白晓从山上回来了,他说,“走,全部都走。”
漓渚存着满腔的恐惧、愤怒与不舍的情绪在听到白晓这句话之后如火山喷发一般爆发了出来,他上前拎起白晓的衣领一通大喝,“你说什么,走?你个胆小鬼,我就算死也要死在这。”
“你们不走,你让明溪如何脱身,真要将她拖死在这吗!”这句话毫不留情伴着风落入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耳中。
白晓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平时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哪里像现在这般,他此时双眼都是通红的,一脸怒意的将漓渚慫了回去,“你以为你死了,明溪会高兴,你在这只会托她的后腿,如果我们都走了,明溪就不用守着这里,她就可以离开,就可以得救,各位我们的对手是上天门。”白晓似乎怕他们听不清楚,大吼了一声,“是上天门!!”。
这三个字用似乎尽了他的力气,之后他的话软了下来,哀求道,“大家快走吧,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漓渚低下了头,有液体滴落晕染了他脚下的土地,他再抬头时,人已经转身而去,只有他的话留在了身后,“我以后会成为最强的,你们以后我来守护。”
少年那个背影,即萧瑟,无奈,又悲壮。
村子里的人虽不想离开,可他们又不得不面对现实,正如白晓所说,他们帮不了明溪,他们不离开,等待着的只有被屠戮。
入侵这里的人正是上天门,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这里有他们要找的罪奴,而那个罪奴便是明溪。为何他们会得知明溪的村子,一切都源自于一百年前那个贼眉鼠眼的老道士,原来这老道士居然和上天门有些渊源。上天门的人从他的口中知道了明溪的存在,他们用了百年的时间终于追查到了黄泉村。要说上天门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这么费心费力的追查明溪,一切都是上天门自尊心在作祟,他们的尊严不可冒犯,白翎他们不想去得罪,可是一条小小的人鱼,他们又何尝放在眼里。
一千八百多年前,南海鲛人被贪婪的仙家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成了灵气减少后修灵界第一个毁灭的种族。
一千八百年之后,他们又用这种借口来摧毁黄泉村,这些年藏在明溪心里的恨,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快要将她撑破,今天既然他们敢来,那她就要将这泼天的恨还给他们,即便要焚烧自己,她也要将他们烤焦一层皮,让他们也体会一下什么是切肤之痛。
黄泉村的出口从来都只有明溪知道,出过黄泉村的人都以为明溪是用什么秘法除去了他们的记忆,其实记忆一直都在他们的脑海里面,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可打开,没想到这个契机居然是在秘境即将破碎之际。
他们脑海中出现了那密道,原来这条路是这么的熟悉,就是他们时常去打水的路,那口水井便是离村的密道。
漓渚在送走最后一个人村民的时候,黄泉村的穹顶震荡了一下,紧接着无数的裂痕从上往下,他们湛蓝的天空就这么支离破碎了,没人能在亲眼看到熟悉的家园变成支离破碎的模样而无动于衷。
漓渚胸口想碎大石一般,随着黄泉村支离破碎了,他驻足不前,傻愣愣的看着。
白晓看着破碎的空间,一狠心将漓渚定住甩上了船,那几艘载着村民的船被白晓施法如飞箭一般射了出去。
狂风吹的漓渚瞪大的眼蓄满了泪水,随着风一起飞下,他的眼里一直映着白晓那白色的身影,直到那人的身影随着黄泉村一起消失不见。
白晓再返回黄泉村之时,村里已经不复原样,到处都是残破不堪,寒气四溢,将原本青绿的世界被冰封住了,似乎只要稍微一碰它们就会化成冰渣。
天空之中,明溪显了真身。
一个浑身发光的人站在她的对面俯瞰着这个小小的世界,他就像审视人间的神,高高在上,而他们就是他眼中的蚂蚁。
白晓知道了什么叫差距,他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可就像漓渚说的那样,即便是死,他也要死在黄泉村。
问中微笑着看着还在挣扎的明溪,一边随手挥开射过来的冰柱,一边劝道,“明溪,住手吧。”
白晓一出现明溪就已经有所察觉,心中大急,攻击也变得漫无目的起来。
问中何等人,早感觉到明溪的分神,神识一扫,便发现了一头可爱的小九尾狐。那小九尾狐居然想搞背后偷袭,被他一手过去抓个正着。
明溪大骇,叫嚣一般,将所有的符箓全部甩出,可那也只是让他退了三步无法伤他分毫,最后她吞下所有的血和泪,解除了一身的凌厉,“我跟你走,你放了他。”
白晓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没用,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在这个人面前什么都不是。他眼睁睁的看着明溪一步步的远离,一步步的消失,他是多么想死去,可是他现在动弹不得,想死都死不了。
绝望,愧疚在他的眼中疯狂的生长着,恨不得消融于天地。
在这个支离破碎的空间里面,白晓不知道跪了多久,冰渣刺进肉里,冻僵了他的骨肉,他依旧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三天,十天,半个月,直到冰消融了,他发现昔日的草木在复苏,他的身体也在恢复。
温柔的月光落在他的发簪上闪闪发光,有不知名的符文在消退,普通的簪子变了样。
白晓感应到了簪子的存在将它取了下来。封印簪子的符文在消失,簪子里涌出的灵气正在修复着这个千疮百孔的空间。
白晓的泪滴在手中,他用力的握住簪子,用尽所有力气般,他站了起来。
村中那座塔被那个恐怖的人打了出来,被人从中间劈成了两半,白晓寻觅了良久才找到存放簪子的地方,他将簪子放回原处,然后转身离开。
漓渚一定会来找黄泉村,这里就交给他了,而明溪,他是一定要救出来的,无论这个过程多漫长,多困难,他都一定要去做。
救明溪,从此成为了白晓活着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