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杞言把礼盒放在茶几上，屈身往沙发上一坐，问雀司眠今天过节有什么打算。
然而她已经顶着一张小黑脸进到厨房里去忙着烧水泡茶了，昨晚磕到的脑袋到现在还有点发懵，一时间又只顾忙着手上的活，没听到他的声音，所以也没有任何答复传来。
过了七八分钟，等她从厨房把泡好的茶水端出来时，乔杞言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其实泡茶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只不过她头一次见他，有点紧张，想给他泡一壶茶，好显出自己对客人的重视。
奶奶以前说过，家里来客人，以茶待人是一种待客之道。
她一个小姑娘不懂这些，往前也没单独接待过客人，这也是第一次凭着记忆里奶奶的行为有样学样罢了。
可乔杞言却睡着了，刚刚她算是白忙活了。
乔杞言昨天下午才从A市飞过来，昨晚又一直跟那群人在外面玩，差不多到凌晨三点才散场离去。
尽管后来在凌霄家躺了四个小时，但他一大早就被他老爹的连环夺命电话吵醒了，接着就被亲爹催着来了这里。
坚持到现在，实在是困得不行了，等不到雀司眠的回话，他就耐不住困意彻底昏睡过去了。
雀司眠动作轻缓地将手里端着的那盘茶壶和茶杯放下，忽然注意到乔杞言两眼下方发青的黑眼圈，猜测到他昨晚可能是没睡好。
不过这个沙发似乎太过松软了，严格来说并不适合睡觉。
纠结了一下，她还是决定把他叫醒。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乔杞言的肩，轻声道：“乔哥哥，你去客房睡吧。”
乔杞言睡眠深度比较浅，被她这么拍了拍，立马就醒了。
他睁开疲惫的双眼望向她，刚好跟她对视上，他发现她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种很好看的杏眼，圆圆的，亮亮的，睫毛也微微卷曲向上翘着，放在在此刻这张黑乎乎的小脸上，仿佛在莹莹发光一样。
她见他转醒，才转身小跑着去客房将床收拾布置出来。
乔杞言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望向茶几上冒着氤氲雾汽的茶壶，不由得失神，等雀司眠再叫他时，一惊之下醒过神来。
他起身往雀司眠所在的客房走去，打算听她的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等乔杞言进了房间关上门之后，雀司眠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卫生间换洗。
她现在不想管乔杞言要在这睡到几点。
既然打定主意要去看那个画展，出门前还是先把自己洗干净吧，毕竟在外面呆了一晚上，不收拾一下总感觉邋里邋遢的。
十一点过，乔杞言还是没有要起床的迹象，雀司眠拿上钥匙和包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去超市里买点食材回来做午饭。
她出门的时候，特意在玄关上抓了一顶鸭舌帽戴在头上，把晒黑的脸颊藏在帽檐下，一个人推着购物车利落地在食材区逛了一圈。
等到把菜买好准备去结账时，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个乔杞言没有合适的拖鞋可以穿，她又走到洗漱用品区去拿了一双男士拖鞋和几块新的毛巾，还有一盒一次性牙刷，这才去结账。
雀司眠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刚打开门就看到乔杞言在客厅外的阳台上打电话，这么热的天，他也不嫌热。
她嘴里嘀咕了一声，随手把菜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特意把那双拖鞋拆出来放到沙发前，其他的日用品则全拿出来塞进卫生间的收纳柜里归置起来。
乔杞言正专心打着电话，却听到屋里传来在菜板上切菜的声音，他回头向屋内扫视了一眼，发现刚刚消失的雀司眠，居然又出现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过了两分钟，电话结束后，乔杞言回到屋里走到厨房的门边，好奇地问雀司眠要做什么菜，需不需要他帮忙。
雀司眠忙着处理着手上的食材，根本不让他插手，只说给他买了拖鞋放在沙发那里，示意他去换上。
乔杞言：没想到这小黑猫还挺细致，出门还不忘给自己带双拖鞋回来。
雀司眠很快就把饭做好，他见状主动去厨房将其他菜都端出来放上餐桌摆好。
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盘莴苣炒肉、干锅花菜、青椒肉丝整整齐齐地被摆上了桌。
两个人的午餐，看上去好像有点“隆重”了。
吃完饭，雀司眠收拾好厨房，把碗洗掉就准备出门去市北看展了。
乔杞言今天没有任何行程安排。
他到她家来就是受了他爸的嘱托，看看她的现状怎么样，顺便陪她过个节。
雀司眠见乔杞言没其他安排，还好心地邀请他一起去。
两个人出了小区，到三百米外的路口乘地铁。
现在正处于节假日，此刻地铁里有很多人，雀司眠挎着帆布包左右避让着来往的行人，原因无他，单纯是她不喜欢和别人产生肢体触碰。
乔杞言本来是跟在她身后的，但是看她走得不怎么自在，仿佛周围都是什么洪水猛兽，会把她吞噬掉一样，一路过来都让她避之不及，于是他迈出两大步跨到雀司眠身边，问她要去哪个站。
得到回复后，他忽然打头走到了雀司眠的身前去为她开路。
所幸中午车厢里人不算太挤，但也没有空座了，雀司眠自己找了块小小的空地站稳，乔杞言跟在她旁边紧紧守着，时不时伸手去拦那些中途靠站时来往的人，怕别人不小心挤过来撞到她。
半个小时后，他们出了地铁站，由于展厅位置比较偏，就又打了一段路程的车去展厅现场。
乔杞言一直专心跟着雀司眠，他明显感觉到雀司眠好像有点内向，因为她这一路上几乎不怎么主动开口说话。
“你喜欢美术？”他望着雀司眠正在注视的一幅画问道。
“嗯，你看，这里的这些画它们仿佛都有自己的灵魂似的，有的张扬，有的忧郁，有的狂放，有的饱含柔情，跟人一样，性格好多，每幅画看上去都那么独特。”
乔杞言闻言，也认真去看了看这些画，但是他不会欣赏，也看不懂画家们想表达什么，只是觉得有的画布上的景色所用的绘画技法确实挺牛的。
展厅里的人不少，都是些美术爱好者，其中还有不少中小学生。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又参观了一会儿，不知道乔杞言忽然想到了什么，靠过来问她想不想去学画画。
“我现在是个高中生，以学业为主比较好，现在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她担心自己会“玩物丧志”，所以压根没想过这些。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乔杞言立马嗅到了她想法中的那股迂腐气味，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在奉行“死读书”这一套道理，难道她完全没想过要发展一下课外兴趣爱好吗？
他自己也经历过高中时代，后来也在国外见识到过其他国家的教育制度，所以内心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一个学生只会读死书的样子，明明才十几岁，正拥有大好青春年华，却非要把自己困在课本里，这一点恕他无法理解。
乔杞言念高中时，周围那些同学都在不遗余力地丰富自己的课外生活，有人练跆拳道，有人学跳舞，也有人去学音乐……总之大家的青春都过得很饱满鲜活，没见有人因此耽误到学习，很多人反而为了自己兴趣爱好能维持稳定发展，对自己的校内课程学习得格外上心，生怕不小心学习退步，会被父母剥夺课外活动的权利。
当初就连他自己也在校外报了编程课，还花了很多功夫去学习，光是那三年内就已经拿了不少奖项……
想着想着，他的脑子都快绕成一团乱麻了。
算了，最近自己因为创业的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的了，不想再操心这些有的没的，随她去吧。
没过一会儿，凌霄打来电话叫他晚上一起吃饭，他不经思索就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他又望了眼不远处那只专心赏画的小黑脸猫，无奈地笑了笑。
雀司眠这个小姑娘，虽然看上去行事坦荡从容，但性格上却有点畏畏缩缩的，跟她家里那个小霸王弟弟一点也不一样。
陪着雀司眠逛了好半天，总算把展厅里的画都看了个遍。
从展厅出来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乔杞言在手机上打了个网约车，带着雀司眠去凌霄订的餐厅里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