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冬执起梨花木篦,站到乐瑶身后,捋起一把如墨的发丝,轻轻地同她打理:“公主你想,你若是就这么去了,万一她背后编排了您什么,岂不是正中她下怀?”
“这……也有道理。
那你倒是赶紧给我出出主意啊,别总是吊我胃口!大冬天的,搞得本公主火气这么大!”
她不耐烦地用指甲摩刮着桌子,发出令人心烦的噪声。
“公主莫急,先前不是说好了明日带着药去探望吗?您且先忍忍……”
“不行!我忍不了了!你是没听见她刚刚说的话吗?!”
乐瑶长长尖尖的黛眉不客气地一挑,又是一掌拍在妆奁台上。
长冬并不恼,依旧柔声细语地同她打算:“这个傅清秋为人孤僻傲慢,却得了如此的青眼,想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不如公主也效仿她,先放下身段,同那几个孩子打好关系,仔细观察几日,或许便知。
不过是几岁大的孩童,给些小玩意儿就能打发了,公主素来聪敏,没有什么是不能的。”
乐瑶对着铜镜,抬手抚上自己清丽的脸庞,轻轻哼了一声:“话虽如此,可要我去讨好他们……”
“怎么是讨好呢,这只能说明公主平易近人。”
“也罢,一时之气,我不与他们计较。”
长冬搁下木篦,扶着她起身:“那公主,这吃食……”
“倒了吧,真是膈应,想想就没胃口。”
乐瑶昂着下巴,连看都没看一眼,便摆摆手吩咐她撤了下去。
——
次日,不知谁家的公鸡刚拖着长长的嗓子打完鸣,傅清秋就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囫囵梳洗一番后匆匆推开门。
不为别的。
沈白墨这倒霉孩子真着凉了。
昨天夜里发烧说胡话,她想出去请个大夫,偏生小孩迷迷糊糊的还非要抓着她不肯撒手。
若是让小鱼儿他们去请,深更半夜的她又不放心。
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人弄晕了,吓得三个孩子熬完姜茶回来,以为沈白墨断气了。
结果待她带了医师回来,三个孩子哭得死去活来,也不知道是几进几出灌了风,还是被沈白墨过的,竟也得了风寒。
傅清秋的心情极度复杂。
又是诊脉又是配方抓药,好容易闹到后半夜结束,医师走前还特地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她一番。
小孩子冬天头痛脑热,或是出了汗再吹风,得个风寒实属正常,只是定要注意盯着些吃药,才能早日康复。
没法子,她只能一大早爬起来熬药。
而且一会儿还要哄几个孩子喝药。
傅清秋恹恹地站在砂锅前,一边有气无力地摇着蒲扇,一边捂着嘴打呵欠。
得亏是昨夜请教了医师如何煎药,这才没有出什么差错。
只是恐怕那医师以及随行的学徒对她有了点什么奇怪的误会。
比如寡妇一人拉扯四个孩子诸如此类的传言。
若是传得不好,她在别人口中可能还会变成人贩子,拐了四个孩子藏在郊外的院子里。
想到这里,傅清秋愈发头疼,毕竟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