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也算是快的，很快就到了清明节，我们月考结束后就踏上了回家了路。
我和顾玖安默契地踏上了同一辆客车，他在鱼镇，我在德镇。
终归是他先下车，不能陪我到最后。
就算一开始的起点相同，可终点始终不一样。
顾玖安听说我有老年机，就要了我的号码，说是以后可以一起返校，也算是不那么孤单。
我取笑他一个男孩子害怕孤单，顾玖安只笑不语。
其实只有顾玖安自己知道，他是害怕自己的我孤单。
清明节回家也没什么事，我刚到家的第二天便是小雨。
细雨绵绵，奶奶种的菜地绿油油一片片，豆腐菜叶也破土而出，我坐在床上，点着台灯写作业，老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玩去了，我回家的生物钟是晚时的，过了饭点才醒。
也不知道爷爷奶奶去哪里干农活了，我懒得再去煮面条吃早饭，直接洗漱好又窝进被窝里，弯着膝盖把书放上面开始写作业。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响声，我莫名地心慌，这声音很奇怪，就像是重物直直砸到地上。
打开堂屋的门，往院子里瞅了一眼，没看见什么，但有种奇怪的呼呼声一直在响，好像在楼梯外，我踏进院坝里，天上下着毛毛细雨，今天天气有些凉飕飕的，她害怕了。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万一……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我壮着胆子往青苔阶梯看去，阶梯下面是一片豆腐菜地，白色膜是昨天才掀开的，因为最近下雨刚好可以让菜叶淋淋雨。
我看清菜地里迎面倒着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是爷爷。
爷爷年轻时侯患了癫痫，俗称羊癫疯，这个病发作起来让人防不胜防，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虽然以前有见过爷爷发病，但那都是以前大人都在的时候，现在的我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我没有犹豫就奔了下去，穿着凉拖鞋走在湿滑的菜地里，差点摔倒，脸上也是棕色的淤泥，来到爷爷身边，我花了一阵子力气才把爷爷身子翻了一面，应该是正面直直倒了下去的，还在不是水泥地里，不然脸上又要磕着几块青紫。
别问我为什么不去叫人，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帮自己的，就像上一次一样，所有人都害怕这个病，就像躲瘟疫一样躲着爷爷，他们只顾着自己，我很讨厌邻里，很讨厌很讨厌，那些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
看着爷爷满是淤泥的脸，爷爷正在发病，打着呼，嘴里说着胡话，也听不清，我只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唤着：“爷爷，爷爷！”
眼角余光里瞥见一个路过的小孩，和曾玉辰一样的年纪，也不愿意多看我二人一眼，冷漠走过。
他的年纪还小，至少没有留下来看戏，我想。
爷爷身体不断抽出，我坐在地上，把爷爷的头放在我的腿上，天上还在飘雨，冰冷的打在我的脸上。
牛仔裤浸泡在淤泥里，湿透了半边，冰冷的水渍侵袭着我的皮肤，眼泪在我的眼睛里不断的打转，就是没有掉下来，我讨厌自己的懦弱，自己的可悲，自己看着亲人受苦而自己无能为力。
爷爷发病后恢复了意识，但脑子也有些糊涂，慢慢在我的支撑着坐起身子来。
“爷爷，我们回去吧，屋外凉，在下雨。”
我轻声唤着，害怕吓着了爷爷。
爷爷呆愣着眼睛，洗得褪色的蓝色中山服上全是泥土，背上正面都脏了。
爷爷很听话，我把爷爷扶起来，牵着他一步步走出了豆腐菜地，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