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压着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左不热坐在马车内,看着化谷,好奇地问道:“兄弟,为何我们不与青明城的人一同返程呢?”
化谷微微皱眉,说道:“那李明复对琼华派恨意极深,一同返程,难免会再生事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太多必要。”
左不热点了点头,说道:“这李明复也真是奇怪,光明派与琼华派的恩怨都过去好几辈了,那时他父亲也才一两岁,他却能将这份仇恨铭记如此深刻。”
化谷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思绪飘远,想起自己与东海派的种种过往,感慨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都有自己的活法。”
左不热又问道:“那我们回到琼华之后,该如何寻找应龙宝剑呢?”化谷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先在琼华山上寻找。让云儿去青山别院住一段时间,一来看看应龙宝剑是否藏在那里,二来也让云儿和留青山前辈多相处相处。留前辈寻找云儿多年,如今母女重逢,也该好好亲近亲近。”其实,化谷心中更在意的是后者,寻找应龙宝剑倒是其次。
化谷和左不热看向云儿,云儿微笑着说道:“我听少爷的。”化谷温柔地看着云儿,说道:“云儿,你不必勉强,若在青山别院住得不开心,随时飞鸽传书给我,我立刻去接你。”云儿脸轻声说道:“我之前在峨嵋,满心只为少爷报仇,过得并不快乐。如今知道少爷平安无事,我便安心了。”左不热看着两人,笑着打趣道:“哎,我左不热怎么就遇不到像云儿这般对我好的女子呢?”车厢内顿时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
一行人欢声笑语,朝着北方前进。临近青山别院附近,化谷让左不热与小刀先回琼华,自己则带着云儿朝着青山别院驶去。
青山别院与往日不同,整个山谷中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化谷见青山别院的门敞开着,便和云儿一同走了进去。留青山正在前院忙碌,听到有人进来,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前院。当她看到来人是云儿的那一刻,整个人愣住了,眼中瞬间涌起泪花。她颤抖着嘴唇,轻声唤道:“女儿……”说着,便快步跑到云儿身边,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仿佛生怕一松手,云儿就会消失不见。
云儿眼眶微红,双手紧紧环住留青山,像是抱住了多年来梦寐以求的温暖,轻声却饱含深情地唤了一声:“娘”。这一声“娘”,穿越了悠悠岁月,承载着云儿心中那份对亲情的渴望。留青山听闻,积攒了十几年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满含笑意,眼中的温柔似要溢出来,忙不迭地应道:“哎”。这简单的一个字,蕴含着无数个日夜的思念与牵挂。
化谷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欣慰,悄然转身,翻身上马。骏马嘶鸣一声,驮着化谷朝着琼华的方向疾驰而去。此时的他,虽不舍云儿,但也明白这是云儿与母亲团聚的珍贵时刻。
唐景耀一行人回到青明城后,刚一落脚,唐景耀便将唐青青与留长歌唤至跟前,神色凝重地嘱咐道:“应龙宝剑事关重大,听闻它可能藏于青山别院。你们二人即刻启程,务必仔细探寻,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唐青青和留长歌对视一眼,皆郑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快马加鞭,赶到青山别院。刚踏入院门,便瞧见留青山身旁站着一位女子。唐青青定睛一看,这女子不正是化谷身旁那位,时常被化谷挂在嘴边的“青梅竹马”嘛!她正满心疑惑,留青山却已走上前来,眼中满是欢喜,说道:“青青,长歌,快来见过你们的表妹云儿。”唐青青闻言,惊得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云儿竟是姑姑的女儿,自己的表妹。留长歌亦是一脸惊讶,可细细打量云儿,眉眼之间,与师傅留青山确实有几分相似,不禁暗暗称奇。
于是,云儿、唐青青、留长歌三人便一同留在了青山别院,每日在院内院外仔细搜寻应龙宝剑的线索。与此同时,化谷与左不热在琼华山上,穿梭于山林古洞之间,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之地,全力探寻应龙宝剑的下落。而东方空在修养多日后,也遵照龙在问的吩咐,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一边四处打听应龙宝剑的消息,一边寻找龙天的踪迹,在江湖中艰难前行,为各自心中的目标而奔波忙碌。
化谷与左不热在琼华山上寻找了半月,也未找到一丝半毫应龙宝剑的下落,青山别院也是如此。
左刀门一名弟子,快马如飞,一路扬尘,匆匆赶至琼华派。他神色慌张,见到李小刀后,急切问道:“请问左少主在何处?”李小刀见来人这般慌乱模样,心中暗忖,左刀门怕是出了大事,不敢耽搁,赶忙入山寻找化谷与左不热,将情况如实相告。
化谷与左不热听闻,脸色骤变,当下不敢有丝毫迟疑,急忙折返琼华派。左不热一见到左刀门来人,刚跨进门,便迫不及待地连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了?”那左刀门的小弟子,几步奔到左不热身旁,泪水夺眶而出,带着哭腔悲呼道:“左门主被害死了!”这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左不热瞬间僵在原地,他口中的左门主,正是自己的父亲,他满脸不可置信,惊声反问:“什么?你说什么?”
小弟子“扑通”一声跪在左不热面前,哽咽着说道:“左门主是被您姑姑左春夏那魔女杀害的呀!”左不热只觉天旋地转,怎么也无法相信,竟是自己的姑姑痛下杀手,他喃喃自语,失魂落魄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身形晃了几晃,险些摔倒,幸得化谷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踉跄的左不热。
那弟子接着哭诉:“左春夏为了夺取左刀门,才狠心杀了门主。如今左刀门已落入她手,她凶残无比,对反抗之人赶尽杀绝,对其他门派的人也是稍有不顺眼,便痛下杀手。我在逃亡路上听闻,逍遥派的大弟子长舟,前几日就惨遭她毒手。”左不热眼神空洞,心中满是疑惑,在他的记忆里,姑姑向来不是这般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为何会突然对父亲下此狠手?他定了定神,说道:“我要回左刀门,我要当面问问姑姑!”
化谷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左不热的肩膀,坚定道:“我陪你一起!”言罢,化谷迅速戴上面具,手持金刚白影剑,飞身上马。二人扬起马鞭,朝着左刀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途中,化谷不禁开口问道:“你姑姑和父亲此前可有宿仇?”左不热此刻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幻想着那弟子所言非真,姑姑并未杀害父亲,他回道:“并无宿仇。在我印象中,姑姑向来敬重父亲,视父亲为楷模,每日在山上刻苦修炼左刀秘籍,父亲也对姑姑疼爱有加。”化谷眉头紧锁,疑惑更深:“既然如此,那她为何要痛下杀手,谋害左门主?”左不热沉声道:“这里面定有误会,待我们到了左刀门,当面问清姑姑,一切自会水落石出。”化谷闻言,大喝一声:“驾!”二人再次快马加鞭,马蹄扬起一路尘土。
几日后,二人来到左刀门不远处的一处山头上。左不热抬眼向左刀门望去,只见左刀门上下原本悬挂的黑色丧布,不知何时已换成了喜庆的红色,在风中肆意飘动,这景象,在他眼中却显得如此刺眼。
左不热的父亲左秋冬,独爱黑色,往昔的左刀门,处处皆是以黑色布条装点,木柱也被漆成黑色,尽显庄严肃穆。可此刻,映入左不热眼帘的左刀门,却宛如被鲜血浸染,一片赤红。那鲜艳的红色,在左不热眼中,却似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他心中一阵抽痛,已然明白,左刀门怕是已经易主了。但他仍心存一丝侥幸,暗自祈祷着父亲并未被姑姑杀害。他的心情如波涛中的孤舟,忐忑不安,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个曾经疼爱自己的姑姑,会对父亲痛下杀手。
左不热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双眸中满是惶恐与担忧,仿佛被黑暗笼罩,找不到一丝光亮。化谷在旁看着,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默默地陪伴在他身旁,与他一同向左刀门缓缓驶去。
左刀门坐落于一座荒山之下,其院落与山体紧紧相连,浑然一体。门前,一块气派的门匾高高悬挂,由整块石材精心雕刻而成,尽显古朴厚重。大门两侧,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昂首而坐,仿佛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一方天地。而如今,石狮子两侧的石墙上,挂满了随风飘舞的红色飘带,这些飘带在风中肆意舞动,像是在欢庆着什么,却又让左不热感到无比的陌生与刺痛。
化谷与左不热来到石狮子附近,尚未踏入左刀门,便听见院落里传来阵阵激烈的刀剑打斗声。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神色凝重,忙将马匹拴到一旁,小心翼翼地踏着地上的红色布条,朝着庭院内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化谷和左不热皆是大吃一惊。只见庭院之中,正打得难解难分的,竟是龙在问、逍遥客与一位红衣女人。龙在问手持长剑,剑势凌厉,每一次挥舞都带起呼呼风声;逍遥客则以伞为武器,那伞在他手中,时而如盾牌般抵挡攻击,时而如棍棒般迅猛出击。而与他们对阵的红衣女人,手中一柄大砍刀上下翻飞,刀光闪烁,丝毫不落下风。
化谷定睛细看,眼前这红衣女人,想必就是左不热的姑姑——左春夏了。这女人虽年过半百,却依旧风韵犹存,身材火辣。她梳着高耸的发髻,发髻上挂着长长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那红色的指甲,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身着半透明的红色薄纱衣物,与手中那威风凛凛的大砍刀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显得格格不入。
左不热看着姑姑这般从未见过的“招摇”打扮,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在他的记忆深处,姑姑一直是身着素衣,简朴淡雅,从未如此张扬过。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刻飞到庭院中,找姑姑问个清楚,却被化谷一把摁住。化谷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龙在问与逍遥客也在,局势不明,我们先暗中观察一番。”左不热强忍着心中的焦急,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盯着庭院中的战局。
庭院中,龙在问施展出移形换影之术,配合着东海剑法,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向左春夏发起攻击,口中还怒喝道:“女魔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拿命来!”逍遥客也不甘示弱,手中的伞在他手中被舞得虎虎生风,当作棍子一般,狠狠地向左春夏砸去,同时大声喊道:“我大弟子长舟与你无冤无仇,你却痛下杀手,今日我定要为武林除害,将你这女魔头斩于伞下!”
左春夏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手中大刀猛地一挥,带起一阵强劲的刀风,将龙在问与逍遥客的攻击尽数抵挡回去。左不热在墙头上看着姑姑那变化莫测、凌厉至极的刀法,心中暗暗惊叹:姑姑何时练就了这般强势的武功?以前竟从未察觉。
逍遥客见状,手中的伞突然“唰”地一声打开,只见无数飞针从伞中如暴雨般射出,向左春夏疾飞而去。左春夏反应极快,手中大刀快速舞动,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刀网,将所有飞针尽数挡下。面对从四面八方如幻影般袭来的龙在问,左春夏聚精会神,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与狠辣,每一次挥刀,都精准地抵挡住龙在问神出鬼没的袭击。
左春夏猛地运起内力,将全身内力汇聚于刀上,然后奋力一挥,一股强大的刀风呼啸而出。与此同时,她借着这股反作用力,向后飞去,稳稳地落在左刀门最深处的竹编席位上。席位后方,摆放着一座精美的山水屏风,为这紧张激烈的战局增添了几分雅致。左春夏将大刀随手放在席位旁,端起一杯酒盏,仰头一饮而尽,动作潇洒至极。
左春夏挥出的刀风,对于龙在问与逍遥客而言,倒也不难化解。左春夏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将手中的酒盏朝着逍遥客扔去。逍遥客反应迅速,手中的伞柄一甩,从伞柄中瞬间飞出一根银针,精准地将酒盏击碎,碎片四溅。
左春夏伸出食指,轻轻擦拭了下嘴唇,冷笑道:“你那愚笨的大弟子,本门主看他年轻貌美,身体结实,本想让他留在左刀门陪我,可他却不识好歹,出言不逊。如此蠢材,本门主不过是帮逍遥掌门清理门户罢了,逍遥掌门不仅不谢我,竟还恩将仇报,真是可笑至极!”
左不热在围墙上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姑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姑姑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大?就好像是被恶鬼附身,换了一个人一般。逍遥客听着左春夏这番荒谬至极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怒声吼道:“女魔头,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拿命来!”说罢,他再次朝向左春夏,从伞中挥出数根银针,如毒龙出洞般向左春夏射去。左春夏面色一凛,运起内力,手中大刀猛地一挥,银针尽数被磕飞,纷纷插在左刀门东方向的岩石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左春夏捋了捋耳侧的头发,一脸得意地说道:“本门主已经练成了左刀秘籍的最高层,就凭你们俩,今日怕是难以取走本门主的性命了,真是可惜啊!”龙在问听闻,心中一惊。他深知左刀秘籍的最高层有多难练,当年那个魔头尚未练就到最高层,便已将江湖搅得腥风血雨,鸡犬不宁。如今左春夏竟然练成了,恐怕江湖又将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龙在问心中暗自盘算,自己的东海剑法虽未练到最高层,但如今与逍遥客联手,以两人的实力,即便左春夏武功高强,想来也难以抵挡。于是,他偷偷向逍遥客使了个眼色,再次将手中长剑指向左春夏。
逍遥客心领神会,立刻将武器指向左春夏,大声喝道:“邪教魔女,今日便是你的末日,拿命来!”左春夏却不以为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庭院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她嘲讽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口口声声说我左刀门是邪教,称我为魔女。可你们自己呢?明里暗里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哪里算得上是正派?哪里配称名门?”左春夏目光一转,看向拿着一柄伞的逍遥客,继续说道:“逍遥派,不过是王府的一条走狗罢了,全心全意为王府办事,背地里又干了多少肮脏之事。逍遥掌门,要不要本门主帮你一一列举出来?”
逍遥客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一阵慌乱。龙在问见状,急忙怒斥道:“左春夏,你这个邪魔歪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扰乱视听!”左春夏看向龙在问,嘴角微微上扬,抿嘴一笑,从桌子上拈起一只小果子,放进嘴里,轻轻咀嚼着,说道:“本门主还忘了,前几日峨嵋派所言,东海派多年来暗地里培养了那么多毒燎少年,究竟是我左刀门在危害江湖,还是你这个所谓的名门正派呢?”
龙在问听左春夏如此言语,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立刻提剑飞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向左春夏扑去。逍遥客见状,也紧跟在龙在问身后,两人从空中向左春夏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左春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吐出了口中果子的核,迅速拿起大刀,奋力抵御两人的袭击。一时间,三人在左刀门的院落中再次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天。
左不热在围墙上看得真切,这左刀秘籍的最高层果然威力惊人。即便龙在问和逍遥客这两位门派的掌门人联手出击,左春夏竟也能稳稳地抵挡住,丝毫不落下风。化谷亦是十分意外,他原本以为龙在问的武功已经强得离谱,能够在高手如云的武林中击败众多豪雄,成为武林盟主,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可如今看来,江湖之中,果真是卧虎藏龙,不知还有多少深藏不露的能人异士。化谷心中暗自思忖,左春夏的武功已然达到如此变态的程度,若是让她与孟老对阵,以孟老的绝世武功,左春夏应该是难以取胜的。
左春夏、龙在问、逍遥客三人激战良久,尽管左春夏武功高强,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地,她的身形开始有些迟缓,逐渐处于下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左春夏突然对着山水屏风后大声喊道:“铁蛋,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出来助本门主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席位后的山水屏风瞬间被炸得粉碎,木屑飞溅。从屏风后,猛地跳出一个高大黝黑的男子。化谷朝着屏风处看去,只见那男子的模样,竟与少林派的大弟子玄铮极为相似。
左春夏口中称为铁蛋的男子,与玄铮一般,光头锃亮,身材高大魁梧,臂膀宽厚有力。此时正值寒冬,可他竟然只穿着一件无袖的棉衣,胳膊上结实的肌肉裸露在外,大臂上绑着一条鲜艳的红色丝带,腰间挂着一根短棍,显得格外醒目。
这男子从袖口中猛地飞出数十颗圆珠,那圆珠如流星般,朝着龙在问与逍遥客两人飞速射去。与此同时,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一跃来到左春夏的身旁。龙在问与逍遥客反应迅速,手中武器快速舞动,将飞来的圆珠悉数击落,“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左春夏见铁蛋终于现身,心中恼怒,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嗔怒道:“铁蛋,为何不早点出来帮本门主?”铁蛋身材高大,站在左春夏身旁,犹如一座小山。见左春夏发怒,他立刻“扑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门主说过,只有门主吩咐铁蛋,铁蛋才能出手。”左春夏听了这话,脸色稍缓,看向龙在问与逍遥客,冷冷地说道:“那本门主令你杀了他们!”铁蛋跪着点了点头,沉声道:“是!”
于是,铁蛋赤手空拳,大步朝着逍遥客走去。逍遥客见左春夏口中的铁蛋,竟然与玄铮长得如此相似,心中疑惑顿生,忍不住发问道:“你可是玄铮?”那铁蛋却不予应答,只是挥舞着拳头,与逍遥客打了几个回合。铁蛋见对方手持武器,自己赤手空拳,恐难取胜,于是从腰间摘下短棍,按动短棍上的一处机关。只听“咔哒”一声,短棍瞬间甩在空中,变成了一根长长的铁棍。逍遥客见眼前之人使用的竟是少林棍法,心中顿时笃定,眼前这个与玄铮一模一样的男人,必定就是玄铮无疑。两人你来我往,棍影翻飞,打得难解难分。
化谷在一旁看着,心中亦是笃定,左春夏口中的铁蛋,就是玄铮。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堂堂少林大弟子,为何如今会成为魔女的手下?恐怕在东海寿诞之后,玄铮身上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才导致他如今这般境地。
另一边,左春夏与龙在问的激战仍在白热化阶段。左春夏手中大刀挥舞,刀光霍霍,恰似一条灵动的银蛇,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凌厉劲风;龙在问则剑走轻灵,剑法变幻莫测,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二人的刀法与剑法,皆是江湖中顶尖水准,每一招每一式,无不令旁观者惊叹称奇。刀光剑影交织,几个回合下来,尽管龙在问拼尽全力,却终究难以抵挡左春夏那刚猛霸道的刀法,渐渐落了下风。
左春夏瞅准时机,手腕一抖,大刀猛地一挥,“铛”的一声巨响,恰似洪钟鸣响,震得周围人耳膜生疼。龙在问手中的剑,竟被这凌厉一击击飞,剑柄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左春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龙在问,冷冷说道:“龙在问,今日你若乖乖将东海的剑谱交出来,本门主便饶你一命。否则,你今日休想活着离开此地!”龙在问面色铁青,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他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大声吼道:“休想!就算我龙在问今日死在这里,也绝不让你这魔女得逞,休想得到东海剑法!”
龙在问话音刚落,左春夏眼中凶光一闪,毫不犹豫地举起大刀,口中怒喝:“那你就去死吧!”说罢,大刀裹挟着呼呼风声,朝着龙在问的脖颈狠狠劈下。就在大刀距离龙在问的项上人头越来越近,几乎触碰到他发丝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从空中飞速袭来,正是一枚回旋镖。这回旋镖来势汹汹,精准无比地击中了左春夏的大刀。“当”的一声,火星四溅,左春夏手中的大刀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偏离了方向,没有砍向龙在问的头颅,却在他胳膊上狠狠划过一道口子。龙在问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
左春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头一震,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回旋镖飞来的方向,怒声喊道:“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敢坏本门主的好事!”此时,逍遥客见龙在问陷入危险,心急如焚,立刻从机关伞中射出几支银针,如毒龙出洞般向左春夏身旁的铁蛋射去。铁蛋反应迅速,手中棍棒快速舞动,带起一片棍影,将银针尽数击飞。逍遥客趁机一个箭步,冲到龙在问身旁,伸手捂住他的伤口,同时弯腰捡起地上的剑,递到龙在问手中,急切说道:“龙兄,撑住!”
而那关键的回旋镖,正是从化谷手中飞出。左不热见姑姑正四处寻找出手之人,生怕化谷暴露,急忙伸手将化谷从石墙上拽了下来,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何要出手救龙在问?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化谷目光坚定,小声却沉稳地说:“他不能死在其他人手里,他的命,只能由我来取。”话音刚落,那枚回旋镖便从左刀门院子里飞了出来,化谷伸手一抄,稳稳将其收了回来。
左春夏瞧见回旋镖飞出院子,愈发愤怒,朝着回旋镖消失的方向大声喊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敢从本门主手下救人,就别藏头露尾,给我出来!”化谷和左不热对视一眼,左不热深吸一口气,运起轻功,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一跃便上了左刀门的石墙。化谷戴着银色虎纹面具,紧跟其后,也飞身落在石墙上。
左不热站在石墙上,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众人,最后落在左春夏身上,大声说道:“姑姑,是我!”说罢,他和化谷一同从石墙上飞跃而下,落在院子里。左春夏见是左不热,微微一怔,手轻轻一抬,铁蛋便心领神会,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左春夏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原来是你,我的亲侄子。”
左不热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姑姑,心中五味杂陈,不由自主地问道:“他们都说你杀了父亲,姑姑,这是真的吗?”左春夏神色冷漠,眼中毫无波澜,淡淡地说:“没错,是本门主杀了你的父亲,我的亲哥哥。”这句话,左春夏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左不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左不热眉头紧锁,双手无力地垂在胸前,眼眶瞬间泛红,声音颤抖地问道:“为什么?姑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春夏紧紧盯着左不热,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冷冷说道:“为什么?我还想问为什么呢!就因为我是女子,所以左刀门门主的位置就只能是大哥的?明明我的武功比他高,天赋比他好!”左春夏说到此处,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疯狂与狠劲,她接着说:“左刀门在大哥的带领下,如今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我们当年可是威震江湖的魔教,令各大门派闻风丧胆!可现在呢?只能龟缩在这山下,混一天算一天。我才是最适合做左刀门门主的人!幸亏左刀门有一项规定,只要在擂台比试中杀了前门主,胜者就可以继任门主。”
此前旁人告知左不热,左春夏杀了门主,他心中还半信半疑。可如今,这话从姑姑口中亲口说出,左不热即便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眼中夺眶而出,左不热声音哽咽,问道:“所以,你就为了这个,杀了父亲?”左春夏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是!”左不热抽泣着,又问道:“父亲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左春夏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直视左不热的眼睛,她望向天空,缓缓说道:“我也不想杀他,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左不热心中悲痛欲绝,左手缓缓伸向身后,握住刀柄,“唰”的一声,抽出大刀,刀尖指向左春夏,声音颤抖地说:“姑姑,你现在变得让我觉得好陌生,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左春夏神色平静,淡淡地说:“你也可以杀了我,成为左刀门的门主,替你的父亲报仇。”左不热紧咬嘴唇,眼眶泛红,发出一声怒吼:“啊!”便挥舞着大刀,朝着左春夏冲了过去。
然而,左春夏武功高强,岂是左不热所能匹敌。两人仅仅交手一个回合,左春夏轻轻一挥刀,一股强大的刀劲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左不热只觉胸口一闷,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三米开外的地上。化谷见状,急忙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扶住左不热,关切地问道:“左兄,你怎么样?”
就在此时,逍遥客见局势危急,连忙从怀中掏出一颗圆形白色弹丸,用力扔在左刀门的院子中,同时大声喊道:“快走!”弹丸落地瞬间,“砰”的一声闷响,一股浓烈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眨眼间便笼罩了整个院子。逍遥客、龙在问、化谷扶起左不热,四人趁着烟雾弥漫,施展轻功,一同飞出了左刀门。
左春夏看着眼前漫天的烟雾,心中恼怒不已,她转头对身旁的铁蛋说:“叫上些弟兄,去把他们都给我抓回来,一个都不许放过!”铁蛋躬身应道:“是!”
四人逃出左刀门后,匆忙跑到马匹旁,纷纷翻身上马。逍遥客大喊一声:“驾!”四匹马儿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朝着东方疾驰而去,马蹄扬起一路尘土。